滅苦之道 (二)
----尊者阿薑摩訶布瓦談禪修經歷(開示彙編)
英譯者 迪克. 西拉勒塔諾比丘
集中注意力朝內看, 我注意到, 身體的每個部位, 都是一個物質現實。而物質是不滅的。但是我在尋找身體痛感的實質時, 發現有一處劇痛感, 超過了其他各處。假如痛感與身體是一回事, 而身體各個部位是同樣的現實, 那為什麼一個地方的痛感比另一個地方更強烈呢? 於是我試著把痛的各個側面分離出來。念住與智慧是觀察時不可缺少的。它們必須掃過疼痛的部位, 之後飛快地轉向痛感最劇烈的部位, 努力把感受與身體分離開來。在審視了身體之後, 它們很快把注意力集中到痛感, 接著又轉向心。身體、痛感、和心智三個方面, 就是這場調查的主要對象。
儘管身體的痛感突出而強烈, 我看見心卻保持著寧靜感、不受影響。 無論身體何等不適, 心卻並不難受、焦躁。 這一點激起了我的興趣。 一般情形下, 雜染與痛感的力量匯合起來, 這個同盟導致心受身體之苦的擾亂。這個現象, 促使智慧去探索身體的本質、痛感的本質、心的本質, 直到能夠把這三個物件, 清楚地當成三個分列的現實來感知, 每一個物件在自己的天然領域裏都具有真實性。
我看得很清楚, 是心把感受定義為痛苦與不悅。否則痛感就只是一種自然現象。它並不是身體的內在組成部分, 也不是心的內在組成部分。對這個原理, 一旦瞭解得絕對清楚, 痛感立刻消失了。那時, 身體僅僅是身體, 有著自己獨立的現實存在。痛感僅僅是感受, 一刹那間那個感受直接閃入心中。一旦痛感閃入內心, 心就知道痛苦消失了。它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外, 整個身體也從知覺中消失了。那個時刻, 我的意識中絲毫感覺不到身體。 只有一種簡單而和諧的知覺獨自存在。沒別的了。心如此精細, 不可描述。它只是知覺----有一種精深的內在知覺遍佈一切。身體感徹底消失了。儘管身體還在坐禪, 我對它完全沒有知覺。痛感也消失了。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物質感。只剩下心的知覺。一切思考終止了; 心不再形成一思一念。 思考終止時, 內在的靜止就不受絲毫的動態干擾。心獨自定駐不動。
由於念住與智慧的力量, 體內火燒刀割般的痛感徹底消失了。甚至我的身體也從意識中消失了。知覺獨立存在著, 好象掛在半空中。它完全是空的, 但同時又有著敏感的知覺。因為組成身體的元素不再與心相互作用, 心就不再感知它的存在。這個知覺是一種純淨、獨立的意識, 不與任何事物相連接。它極其宏偉壯觀、令人敬仰。
這個經歷實在奇妙、難以相信: 痛感徹底不見了。 身體也消失了。 只有知覺沒有消失, 它如此精細、微妙, 難以描述。我只能說, 它出現了。那真是一個奇妙的內在狀態。心的內部沒有活動, 最細微的波動也不曾泛起。它就那樣長久沉浸於靜止之中, 直到後來, 它從奢摩他退出時, 片刻之間泛起波動, 接著又靜止下來。
這個波動是自發的。不可能有意產生。任何意念會把心立即帶回常態。心沉浸於靜止之中, 等到滿足之後, 就開始攪動起來。它知道有一個漣漪片刻升起、 消逝。過一段時間, 又有一個漣漪升起、即刻消逝。漸漸地, 波動變得越來越頻繁。當心已經與奢摩他的根基(the very base of samadhi)凝聚在一起時, 它的撤離並不是一步完成的。 這點我看得很清楚。心微微蕩漾, 意味著有一個行蘊(sankhãra)升起片刻, 在能辨識之前就消失了。它波動起來、又消逝了。 一次又一次, 波動升起、消逝,頻率逐漸加快, 直到心最後回到常態。 這時候我才開始對身體有了感覺, 但是仍然沒有痛感。 開始我一點不覺得痛, 只是慢慢地, 痛感又重新出現了。
這個經歷, 給了我不可動搖的確定感, 增強了我內心的精神基礎。我發現了與痛感抗爭的基本原理: 痛感、身體、和心是完全分開的現象。 但是, 正因為有癡迷這個心理雜染, 三者匯合為一體。 癡迷如同慢性毒藥, 滲透心智、污染我們的感知、扭曲真相。痛感只是一種自發自然的現象。但是,當我們抓緊它,當它是一種燒灼般的不適感時,它立刻火燒火燎起來, 因為我們對它作了那樣的定義, 令它具有燒灼感。
過了一陣, 痛感恢復了, 於是我不能休息, 必須重新對付它。像先前禪觀一樣, 我又深入探索這個痛感。不過這一次, 我不能使用前次的調查技巧, 儘管那個方法效果極好。然而, 過去使用的技巧卻與當下不再有關。為了與內在事件的發展保持同步, 我需要新鮮的技巧、需要通過念住與智慧, 根據當前情況, 相應地重新設計。痛感的屬性還是一樣, 但是探索技巧必須適應當下情形。哪怕我已經成功地用過一次, 卻不能抓緊舊的調查技巧, 來對付新情況。必須有新鮮、創意的技能, 在實戰中根據當下情形進行設計。於是念住與智慧又重新開始工作, 不久心又與奢摩他的根基匯合了。
那一晚, 心就這樣匯合了三次, 每一次我都得進行徒手格鬥。第三次後, 天亮了, 決定性的抗爭也結束了。心變得大膽、鼓舞、無畏。對死亡的恐懼, 在那天晚上終止了。
痛感只不過是自然現象, 它在輕與重之間不住起伏。只要我們不把它們當成個人負擔, 它們對心就沒什麼特殊意義。痛感本身, 並沒有什麼內在含義, 因此心不受影響。身體本身, 也沒有什麼內在意義, 它並不為感受、自我, 添加什麼意義----當然了, 除非心給身體賦予特殊意義, 把由此而產生的苦收集起來, 自己燒自己。外在條件實際並不造成我們的苦, 只有心在造苦。
那天早晨起身時, 我感到不可言喻的大膽、果敢。 我對這個經歷感到驚奇。過去修持中從來不曾發生這樣的事。在我進行了徹底、勤勉的觀照、探索之後, 心已經完全切斷了對一切客體的關注, 帶著真正的勇氣朝內彙集, 凝聚成了那個壯觀的靜止。出定時, 它依舊帶著不怕死的勇氣。我現在知道正確的探索技巧了, 可以肯定下次痛感再出現, 也不懼怕了。那些痛感說到底, 都有一樣的屬性。身體是同一個。 智慧也同樣是我的能力。因此我對於痛感與死亡無所畏懼。一旦智慧對於哪些死、哪些不死的真相有了知覺, 死亡就成了一件很平常的事。頭髮、指甲、牙齒、皮膚、肌肉、骨骼: 它們都會回歸原始的元素形態, 它們只是土元素。土元素什麼時候會死呢? 它們分化瓦解時, 變成什麼呢? 身體的一切組成部分, 終究會回歸原始屬性。土與水會回歸元素本性, 風與火也一樣。沒有什麼會消亡。 那些元素只是集結起來、形成一堆, 接著心就住了進來。心是迷幻大師, 它進駐之後, 讓這堆元素活動起來, 讓它有了一個“自我”的身份, 接著就背起了這堆重負。“這是我, 這屬於我。” 心把這一整堆物質指稱給自己, 積累起無窮無盡的痛與苦, 帶著錯誤的假設, 自己燃燒自己。
心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不是那一堆物質元素。身體並不是什麼帶著敵意的東西, 起伏不停地威脅我們的安寧。它是一個獨立的現實, 隨著內在條件在作自然變遷。只有對它的行為作了錯誤的假設, 它才成了負擔, 我們不得不背負起來。那才是我們苦於身體痛感與不適的原因。身體本身並不造苦, 苦是我們自己造的。就這樣, 我清楚地看見, 沒有什麼外在條件能使我們產生苦。是我們自己對事物有錯覺, 那個錯覺升起了痛苦之火, 困擾我們的心。
我清楚地理解了, 沒有什麼會死。心肯定不死, 實際上它越來越凸顯出來。我們越是徹底探索四元素, 解析分離出它們的原始屬性, 心越明顯地獨立出來。 那麼死亡在哪里呢? 死的又是什麼呢? 四元素----土、水、風、火----它們從來不死。那麼心怎麼會死呢? 它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有知覺、越來越有洞察力。這個根本知覺從來不死, 那麼為什麼它怕死呢? 因為它自己騙了自己。多少劫世以來, 它一直欺騙自己, 相信死亡的存在; 實際上從來沒有什麼會死。
因此,當痛感在體內升起時, 我們必須認識到, 它只不過是感受, 沒有別的了。不要從個人角度定義它, 不要假設這是對你發生的事。從你出生那天起, 身體就有了痛感。從母親子宮裏出生時, 你經歷了劇痛。人只有經歷這番磨難才能出生。痛感從那時起就存在了, 它是不會回過頭來, 改變屬性的。身體的痛感總是表現出同樣的基本屬性: 升起、暫住、消失;升起、暫住、消失----就這麼多。
要探索體內升起的痛感, 獲得對於它們的如實知見。身體只是一類物質形態, 你從出生以來就熟悉了它。但是, 當你相信你就是身體, 相信你的身體有痛感時, 你就處在痛苦之中。身體、痛感、知覺被等同起來, 合為一體: 你的痛苦的身體。 身體的痛感來自於某種機體故障。它的升起與身體某些方面有關, 但它本身卻不是物質現象。對於身體和感覺的意識, 來自於心----它才是知覺者。但是, 當這個知覺, 錯誤地理解了痛感, 擔心起痛的原因和表面上的劇烈程度, 就升起了情緒上痛苦。痛感不只有痛, 還說明你和你的身體哪里壞了。除非你能把這三個獨立的現實分離開來, 身體的痛感, 總會造成情緒上的苦惱。
身體只是一種物質現象。無論我們對它怎麼看, 也不會改變真相的原理。身體的真相就是這樣一個物質存在。四元素屬性, 以某種形式組合起來, 構成了被稱為“人”的東西。 這個身體, 被指定為男人女人, 還被賦予了個別的名字與社會地位, 但本質上它只是色蘊(rupa khandha)---也就是物質聚集體。各個組成部分堆在一起, 構成了人體這個獨特的物質現實。每個身體結構是那個現實的組成部分。四元素可以以許多不同的方式組合。 在人體中, 我們會談到皮膚、血肉、腱骨、等等。但是不要因為它們名字不同, 就受騙了, 以為它們是分開的現實, 要把它們看成同一個根本現實----也就是物質聚集體(色蘊)。
感受這個聚集體(受蘊), 它們存在於自己的區域。它們不是身體的一部分。身體也不是感受。它在身體的痛感中沒有直接作用。色蘊與受蘊這兩種蘊, 比起辨憶(想蘊), 思維(行蘊)和意識(識蘊)這幾個蘊, 要更為顯著, 因為後面三種蘊升起後即刻消失因此看見它們要難得多。但是感受在消失前, 會保持片刻。因此受蘊比較明顯, 在禪定中容易分離出來。痛感升起時, 要直接把注意力集中在那裏, 努力去瞭解它們的真相。要迎頭面對這個挑戰。不要轉換注意力避開痛感。也要抵制希望痛感消失的誘惑。調查的目的, 必須是尋求真正的理解。而痛感的消解, 只是瞭解真相之後的“副產品”。不能把它當成主要目標。那樣做, 在止痛的願望不得實現時, 只會成為精神煩惱的更大苦因。面對劇痛強自忍耐, 也不會成功。把注意力單單專注於痛感, 而不去觀察身體與心, 也不會成功。為了獲得正確的結果, 這三個因素都必須包括在探索過程中。探索必須始終直觀、有目的。
世尊教導我們, 探索的目的, 是為了能夠把一切痛苦只看成一種升起、短暫持續、消逝的現象。不要牽扯在其中。不要把痛苦看成個人的、與自己不可分開的一部分, 因為那樣做正是逆著痛感的真相而行。那樣做也會破壞探索痛感的技巧、阻止智慧對痛感真相的理解。不要憑空給自己造麻煩。在觀察痛感的每時每刻時,要看見真相, 觀察它的暫時性與消逝性。痛感實際上就那麼多。
你用念住與智慧, 把痛感分離出來後, 就把注意力轉向心, 把感受與內在的知覺相比較, 看看它們是不是真的不可分離。再轉過來,把心與身體進行同樣的比較, 看看它們到底在哪方面相同? 要明確地集中於一個目標, 在調查某一點時不要走神。你就只專注一個方面,比方說, 把全副注意力放在痛感上, 對它進行分析, 直到你理解了它的特點之後, 再轉過來觀察心, 努力觀察知覺的特點。這兩個是不是相同? 去比較它們。感受與瞭解感受的知覺, 是同一件東西嗎? 是什麼原因使它們這樣? 那麼, 身體與心有類似的特點嗎? 身體與感受一樣嗎? 這三個方面是不是類似到了可以捆作一堆?
身體是物質, 它怎麼會和心相似呢? 心智是精神現象, 是一種知覺。 組成身體的物質元素本身沒有知覺, 沒有瞭解能力。 土、水、風、火四元素, 什麼也不知, 只有精神元素(manodhatu)有知覺。 既然這樣, 心的知覺本性與身體的物質元素, 又怎麼能等同起來。它們顯然是不同的現實。同樣原則也適用於痛感。它沒有內在知覺、沒有瞭解能力。痛感是自然現象, 升起時與身體有關, 但它並不瞭解身體的存在, 也不瞭解自身的存在。痛感依靠身體作為它的物質基礎。沒有身體, 它們不可能產生。但是痛感本身卻沒有什麼物質上的現實。人們把隨著身體升起的各種感覺, 當成與身體的有關部位不可區分。人們本能地把身體與痛感等同起來, 於是就好象身體本身在痛。我們必須糾正這個本能的反應; 糾正的辦法, 是探索痛感作為感覺現象的特點, 再去探索感到劇痛的那個身體部分的純粹物質特點。這樣做的目的是,對某個身體部位, 比方說膝關節, 要清楚地進行判斷, 看它本身是不是表現出痛感的特點。它們具有什麼樣的形狀與姿勢? 感受並不具有形狀與姿勢。它們只是一團無形的感意。而身體卻有特定的形狀、有內外顏色, 並不因感受而變動。它的狀態與痛感升起前一樣。物質不可能因為有痛感的改變, 因為痛感, 作為一個獨立現實, 對物質沒有直接影響。
比方說, 膝蓋痛、肌肉痛: 膝與肌只是由骨、腱、肉等組成。它們本身不是痛。儘管兩者處在一起, 卻各有各的屬性。心同時瞭解這兩個方面, 但是由於知覺受到癡迷的蒙蔽, 自動假設痛感存在於組成膝蓋的骨、腱、肉上面。出於同樣的根本無明, 心假定身體的所有方面, 都屬於個人存在感的一部分。因此痛感也與個人的存在感綁在一起。“我的膝痛。 我有痛苦。 我不要受苦。我要痛感走開。” 這個想趕走痛感的欲望是一種雜染, 它把身體的感受, 轉成情緒上的苦, 於是就擴大了不適的程度。痛感越強, 想驅除痛感的欲望越大, 於是就導致更大的精神煩惱。這些因素不斷地相互推動。因此, 由於自己的無明, 我們背負起苦的重壓。
為了把痛感、身體與心看作分離的現實, 我們必須從正確的角度觀察各個方面。從這個角度去看, 三方面自行發展, 卻不會彙集成一體。平時它們綁在一起,成為自我形象的一部分, 不存在獨立觀察的立足點, 因此沒有辦法把它們分開。 只要我們堅持把痛感當成是個人的, 就不可能突破這個僵局。當五蘊與心融為一體時, 我們沒有行動餘地。但是, 當我們帶著念住與智慧進行探索, 在它們之間來回觀察, 對每一個方面的特點進行分析、比較時, 我們會注意到它們之間有著明確的區別, 從而能清楚地看見它們的本質。它們各自作為獨立的現實而存在。這是一個普遍的原則。
隨著內心悟透了這個深刻的原則, 痛感就開始減少、淡化、消失。 同時我們意識到, 痛感的體驗與抓緊它的“自我”之間存在著根本關係。那個關係立足於心內部, 朝外伸展出來, 包括了痛感與身體。真正對痛的體驗, 發自於內心、發自於心中根深蒂固的我執, 是這個我執對身體痛感產生了情緒痛苦。我們要始終保持完全的知覺, 跟著痛感朝內走, 尋找它的來源。我們把注意力集中于痛感時, 所調查的那個痛感就撤退了, 逐漸退回到心裏。我們一旦毫不含糊地意識到, 實際上是心的執取導致我們把痛當成是個人煩惱, 那個痛苦就消失了。它可能會完全消失, 只留下心的知覺。或者,痛感的外在現象依然存在, 但是由於情緒上的執取已經無效, 就不再感覺苦了。它是心以外的不同的現實, 兩者不再相互作用。從那一刻起, 心停止了對痛感的抓取, 一切聯繫就給切斷了。 剩下的是心的精髓、也就是知覺, 在五蘊之痛中, 寧靜不受干擾。
無論當時痛感有多嚴重, 怎麼也不能影響心了。 一旦智慧清楚地意識到, 心與痛感各自真實, 這種真實卻相互獨立, 兩者就根本不會相互影響了。身體只是一堆物質。痛苦升起時的身體, 與痛苦消失時的身體是同一個。痛感並不改變身體本質; 身體也不影響痛感本質。心瞭解痛感升起、暫住、消失。但是心的真正知覺本身, 並不象身體和感受那樣升起消失。心的知覺是穩定恒常的。
既然有這樣的理解, 痛感無論何等劇烈, 對心不會有影響。 劇痛升起時, 你甚至能夠微笑----你能夠微笑!----因為心是獨立的。 它的知覺不間斷, 但是不牽扯到感受之中, 因此就不苦。
這個層次, 要通過念住與智慧的精進努力才能達到。這個階段, 是智慧培養奢摩他。並且, 由於心已經通過觀察各個方面, 獲得了徹底理解, 就在那個時候, 達到了圓滿的奢摩他。心帶著難以描述的大膽與精細聚焦起來。這個驚人的知覺, 來自於對事物進行窮盡分析之後從中脫離。 一般情形下, 當心依靠奢摩他的力量入定時, 它會獲得寂止。但是那種奢摩他狀態, 不如以智慧的力量獲得的奢摩他那麼精細與深入。念住與智慧與雜染進行徒手格鬥, 一旦得勝之後獲得的寧靜, 每一次會極其壯觀。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